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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来自钛媒体,文|科技新知,作者丨樟稻,编辑丨伊页。
“软件定义汽车”的大趋势下,芯片、操作系统、算法等共同组成了智能驾驶汽车的技术生态闭环。其中,作为底层硬件核心的芯片领域,本是就十分热闹的“销金窟”,近期在资本助推下,再添了几分云谲波诡。
10月26日,英特尔旗下的自动驾驶技术公司Mobileye登陆纳斯达克,上市首日收涨38%。尽管创下年内美股上市首日最大涨幅,但相比于一年前近500亿美元的估值,如今缩水了一半不止。
而在此之前,10月13日大众汽车集团宣布将投资国内智能芯片公司地平线,旗下软件公司CARIAD将与地平线成立合资企业,计划为本次合作投资约24亿欧元,预计在2023年上半年完成。
两件事情看似没有任何联系,但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事物是孤立存在的。
拿Mobileye来说,其估值缩水并非单一结果导致,而是多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。除了整体形势外,Mobileye的“黑盒模式”普遍被车企难以接受,纷纷“去Mobileye化”。
特斯拉、宝马、蔚小理等老客户,皆投向其他芯片厂商。以理想为例,此前在2021年5月,理想汽车发布改款理想ONE,芯片厂商从Mobileye换成地平线的征程3芯片。
“由于无法满足智能驾驶全栈自研的需求,理想汽车于2020年底停止了与Mobileye的合作,开始使用地平线的‘征程3’芯片。”CEO李想曾在接受采访时如此表示。
某种程度上,地平线如今之所以能被大众看中,不少受益于替代Mobileye与理想合作积累的资粮,可以说是一个关键转折点,两者之间是有损有益的关系存在。
当然,在瞬息万变的芯片行业,失足成恨、一步登天的例子不胜枚举。正如地平线创始人余凯所述:“技术变革时代,往往是快鱼吃慢鱼,而不是大鱼吃小鱼。”
抱金而归的地平线,在获得业务和资本两个层面的助力后,依旧需要面临竞争对手和产业生态上的诸多挑战。
中国版Mobileye的崛起之路
自特斯拉Model S于2013年首次亮相以来,业界越来越清晰地认为,无论动力系统如何,软件都将成为汽车未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正如特斯拉原始创始人之一伊恩·莱特在接受采访时所述:
“如果你是一名硅谷技术工程师,你从电子产品的角度来看现代汽车的设计方式,用澳大利亚人的说法,它看起来就像狗的早餐。我认为特斯拉在设计Model S中的所有电子设备时,确实采用了真正的硅谷系统架构视角。”
备受追捧的特斯拉,采用了左车身控制器、右车身控制器和中央控制器三个控制器,以此完成汽车的软硬件分离。在此基础上,随着电子电气架构的集中化,作为自动驾驶系统决策层的重要组成部分,汽车对芯片的需求也越来越大,对于芯片供应商而言无疑是非常大的机会。
彼时还是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副院长的余凯,也看到了这一趋势。“地平线的发端源于我在2013年的时候……那个时候,打开汽车的后备箱,你一看各种线乱糟糟结成一块,并且车开一段时间比如20分钟一定要找个地方去散热,我感觉这里有一个东西是缺失的。”
在软件算法和整车之间缺一个东西,这个东西就是芯片。于是在2015年7月,余凯从百度离职创办地平线。由于AI芯片在当时还是一个令大众陌生的概念,余凯用“机器人公司”来描述公司的未来蓝图。
可地平线创立之后,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声音,直到2019年8月,宣布正式推出中国首款车规级AI芯片——征程2。车规级是汽车行业质量控制的通行标准,由美国汽车电子委员会AEC制定。
对于自动驾驶供应商而言,通过车规级认证,就代表从测试阶段真正走进规模化商用阶段,可以正式推向市场。但事与愿违,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,征程2最初推向市场时搭载情况不佳。
祸不单行,同年末据相关媒体报道,地平线开启了大幅裁员计划,进入收缩时刻。消息称,地平线“裁员”风波最早从上半年已经开始,去年最多大概1900人的规模,现在也就1400人左右,在此基础上接下来恐怕还要大面积收缩,实现整体30%-50%的优化指标。
对于传闻,余凯回应称:“我们只是正常的企业经营决策而已,年底每个企业都应该做组织调整和优化,持续提升经营效率,同时借此激活组织活力。”
尽管官方有所否认,但那一段时期在职场社交平台上的无数评论,侧面佐证了地平线面临的造血考验。
这一局面持续到长安的出手才有所改变。2020年,地平线与长安达成合作,6月搭载地平线征程2的长安旗舰车型UNI-T正式上市,这也让地平线陆续接到了更多主机厂的订单。
长安的搭救,只能说让地平线穿越商业化生死线,离真正跻身国产自动驾驶芯片第一梯队,还差一个历史性机遇。
自2019年美国制裁华为以来,国内学界业界就有呼声,中国汽车行业不要过度依赖外国芯片。与此同时,席卷全球的“芯片荒”正在风暴前夕酝酿。
受疫情影响,2020年部分芯片厂商关闭工厂或降低产能。但随着疫情影响逐步恢复,车市需求大幅回暖,这对汽车芯片的供应形成一定程度的挤压,最终导致供需错配。
借着此轮缺芯,不少国内芯片企业抓到极为难得的上车机会,掀起一轮国产替代风潮,地平线也借此实现对Mobileye产品的替代,达成上文所述与理想的合作。
可以说对于地平线而言,正是凭借这两次关键转折点,才有机会在自动驾驶芯片领域占有一席之地。
“销金窟”焦灼的竞争局势
2021年7月,地平线面向整车智能的高性能大算力芯片征程5发布。官方介绍称,征程5芯片于2021年5月流片成功,通过各类测试后,计划在2022年下半年量产。
早在同年3月,有某车厂高管爆料声称,地平线最新的征程5芯片流片失败,并称其后续要再搞个忽悠人的“征程6”。此次征程5发布,也算是回应了这次质疑。
但在2021年末,又有媒体爆出征程5再次流片失败。无论消息是否属实,地平线也只能等到今年Q4,在车型率先SOP后才能彻底打消疑虑。
而在征程5真正量产之前,地平线必须面临不同维度的挑战。
芯谋研究将国内进军汽车芯片领域的企业大致分为三类:传统芯片厂商的车规级突破、初创汽车芯片的突破、传统车企的自我突破。除此之外,蔚小理等造车新势力也逐渐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。
先看相对而言是“场外”的玩家。
10月21日,长城汽车发布公告称,公司拟使用自有资金与魏建军先生、稳晟科技(天津)有限公司共同出资设立芯动半导体科技有限公司,注册资本人民币5000万元。这意味着,曾战略性投资地平线的长城,可能通过这家新公司自研芯片。
今年以来,吉利汽车、比亚迪、上汽集团、东风汽车等多家车企也在加速芯片布局的步伐。一些通过战略性投资与芯片企业进行深度合作,也有车企开始选择自研芯片的路线。
而对于造车新势力而言,根据《晚点LatePost》披露,蔚来已组建近300人芯片团队,同时研发自动驾驶芯片和激光雷达芯片;小鹏芯片团队目前不超过200人,正在开发对标特斯拉FSD的大算力自动驾驶芯片;理想也在今年初扩招芯片团队,目前已有数十人,尚处于早期调研阶段。
这背后的逻辑是,车厂在向特斯拉路线看齐的同时,也未雨绸缪为供应链做保障。但在车企自研芯片的趋势下,对于初创芯片企业的影响是暂不可知的。可以肯定的是,尽管地平线的合作模式十分开放,但未必能打消车企自研芯片的图谋。
除了“场外”的对手,地平线还需要面对同行的初创芯片企业以及传统芯片厂商。
先看初创企业,包括黑芝麻、芯驰、旗芯微、行歌科技等,过去两年,上述几家都在努力尝试获得上车机会。有媒体根据地平线芯片的主要标签(创新公司、国产芯、大算力),将其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定位为黑芝麻智能、芯驰科技、寒武纪行歌。
不过,初创企业大多仍需要发育,对于地平线们而言,最有威胁的对手其实是传统芯片厂商。
近些年,不少传统芯片厂商实现了车规级认证的突破。可以看到,近期英伟达、高通先后发布了2000TOPS的自动驾驶芯片,这场算力争霸赛可谓打得火热。
算力作为自动驾驶车辆智能水平的胜负手,在英伟达、高通来势汹汹之下,留给国内AI芯片的窗口期似乎不多了。
对此局面,地平线CTO黄畅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“提升有效算力这条路是没有止境的。地平线关注峰值算力的持续提升,但本质上更加关注有效算力的提升。”
同是国内芯片初创企业的黑芝麻智能CMO杨宇欣,则在采访中表示,“算力是整个系统功能的边际,所以算力更重要。而作为软件的算法有很多可以妥协的方式,所以真正要实现芯片指标,芯片企业的硬件能力是非常重要的。”
总的来说,地平线眼下面临着巨大的挑战。正如余凯所述:“智能驾驶芯片的竞争从一开始它就不是嘉定区联赛,也不是海淀区的联赛,而是世界杯的决赛。”
写在最后
“经过漫长的努力和等待,终于可以官宣地平线和大众集团的重大合作了。”10月13日,余凯在朋友圈这样感慨。此次与大众合作,为前者在业务和资本两个层面补充助力。
即便如此,对于国内芯片初创企业而言,最需要关注的还是产能周期的变化——汽车缺芯到底什么时候能缓解?作为汽车产业长期以来的一个热点话题,这可以说是地平线们此前腾飞的关键。
博世中国副总裁蒋健近期表示,“芯片紧缺的情况是不是已经缓解?很遗憾地告诉大家,汽车缺芯的情况目前还在延续,虽然没有前一阶段那么紧缺,但事实上是紧缺的局面还存在……缺芯是主旋律,希望明年情况会有所好转。”
可问题是,对于那些还没构建起绝对核心竞争力的国内初创芯片企业,一旦缺芯不再,势必会带来不小的淘汰压力。这可以说是一直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参考资料:
财新《汽车芯片弄潮》
数智前线《大众为何看上了地平线?》
晚点《蔚小理造芯:激进的、缺钱的和谨慎的》